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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江棹歌一百首(存七十三首。) 其六十五 清 · 邵晋涵
七言绝句 押冬韵 出处:南江诗钞卷一
解道青山似剡中,风流德应想遗踪。
不知图画峰前水,可有横飞两白龙(陈德应归剡湖,见《宋史》。)。
陈橐知婺州制 宋 · 刘才邵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三九、《杉溪居士集》卷五
敕:朕惟婺女名邦,屏蔽行阙,境胜有溪山之乐,地偏无将迎之劳。不独优贤,盖资共理。具官陈橐居官可纪,长于治民。服采禁途,蔚为清庙之器;宣劳帅阃,号称诸侯之良。自镇遐方,实宽南顾。比览告归之请,宜疏便郡之荣。画戟凝香,政资于画诺;闭阁卧治,方赖于谋猷。尚悉乃心,毋替朕命。可。
陈橐致仕制 宋 · 刘才邵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四○、《杉溪居士集》卷五
敕:陈力就列者臣之义,闵劳以事者主之恩。既引疾以丐閒,虽贪贤而弗听。宜加恩典,锡以赞书。具官陈橐早以才猷,登于禁从。践扬惟允,望实益孚。自请临民,方著承流之效;遽祈谢事,备陈知止之诚。载阅忱辞,重违雅志,兹用增秩,以荣其归。往祗服于私恩,宜益绥于寿祉。可。
方庭实礼部郎官范振考功郎官陈橐司勋郎官制 宋 · 李弥逊
出处:全宋文卷三九四六、《竹溪先生文集》卷五
中台万务之原,分曹列属,相须而成。譬诸作室,殆非一木之枝。尔庭实粹然之质,有蕴未施。尔振行能之修,济以更练。尔橐操履之固,可以有为。或端靖之节著于立朝,或循良之声见于为郡。其推已试之效,共成中兴之功。夫南省舍人,时为清选,司绩主爵之任,皆天官之剧曹。往究乃心,用观汝绩,嗣有褒嘉之命。
寿圣禅院脩造记 北宋 · 李景渊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六九、《台州金石略》卷四
天台山水之胜,冠于东南。金仙之庐,绵亘岩谷。雄楼杰阁,势耸乎云霄;晨鼓暮钟,声传乎江海。人徒之众,土田之入,视他处为丰厚,故招提之居,谷以斛计者数万,僧以指计者数千,屋以楹计者数百。而寿圣斗绝一隅,独无有焉。寿圣依龙岫山,面长溪,唐元和六年建寺,本朝熙宁己未赐今名。其经始皆乡人郭文霸与邻里共成之,历年滋久,争讼屡兴,而寺几废。政和癸巳,太守孙侯之至也,凡境内僧尚嚣讼者,皆辟为禅刹而鼎新之,寿圣其一也。乃以禅僧梵圭开堂传道,而郭氏子孙能世其业,于是复施财营搆,而入院之门,安经之台,声钟之楼,置像之殿,斋堂禅堂,廊庑庖廪,率皆完具,而田畴辟、徒众盛,可与大刹相儗矣。然嚚讼之徒虽尝屏去,而怙终弗悛,潜伏田野,一幸吏之更代,则经营奔走,投隙抵巇以罔州县,期于悉复其旧而后已。则相继为吏者,岂得置而弗恤乎?故因梵圭之请为记,而叙孙侯创始之勤以告来者,无废前人已成之绩,则丛林自此兴,争讼自此息,而四方释子所至如归。其为利也,不亦博哉!孙侯名实,字若虚,姑苏人云。宣和四年二月旦日记。丹丘王辂模刻,进士郭扆施石,住持传法僧梵圭建,秉义郎、充台州临海县杜渎盐场亭场巡检张瑾立石,修武郎、监台州在城房廊司务孟存中书,迪功郎、就差充台州司工曹、权知临海县事陈橐□。
陈橐父毅冯楫父昌期赠官制 宋 · 葛立方
出处:全宋文卷四四三四、《归愚集》卷七
朕报天而成郊之祭,既逆三神之釐;推恩而及人之亲,爰锡九泉之赠。具官某性资明隽,文艺精深,显爵弗洎其身,馀庆乃寿其后。挺生令息,实吾侍从之良;究所从来,系尔义方之训。俾阶华秩,申贲闵书。尚觊英魂,歆此宠命。
陈橐为敕令所编修条册成书转一官制 宋 · 张嵲
出处:全宋文卷四○九八、《紫微集》卷一二
朕制法议令,尝资绪正之能;懋赏劝功,可后褒升之典?具官某操履端靖,学术渊深,敏于文辞,兼通吏道。朕以众大之地,治乱所原;总统之方,教条是赖。虽故实旧章之犹在,而他请寄比之已繁,患其猥并,俾加刊定。逮成书之来上,嘉分部之可观,秩以官荣,酬其劳勚。勿曰叙进,而怠钦承。可。
缴郭东知台州奏 宋 · 胡寅
出处:全宋文卷四一六五、《斐然集》卷一五
臣窃闻郭东奔竞进取,苟贱无耻。其平生所荐论者则商守拙、尚用之、贾谠、赵野、李孝扬、毛才、李缺之流。观远臣以其所主,东之为人亦可知矣。顷附权贵,躐跻郎曹,朝路之间,指目为笑。权贵庇之,旋令出守徽州。州素岩险,城壁坚固,张琪作贼,虽入徽境,去城尚五十里,本无侵犯之意,东乃挈携资财子女,一夕逃遁。事不可掩,有旨放罢,送提刑司取勘。未结正间,辄造行在,权贵又为之地,止降一官,且复免勘,叨窃宫祠之禄。于绍兴寄居,娶富人女,厚纳婚田,其子亦然,父子同日成婚,以富妻夸耀于人,略无羞恶,缙绅耻言之。其人品如此,岂可为民师帅,付以承流宣化之任哉!台虽小郡,然陈橐以循吏受赏矣,柯棐继之,已是不称,重以郭东,所谓一暴而十寒也。昨来诏书铨量澄汰,如东者,其当之矣。伏望圣慈别降指挥。所有录黄,臣不敢书行。
与陈守小简 宋 · 胡铨
出处:全宋文卷四三○八、《胡澹庵先生文集》卷一三
某一暌撰屦,忽焉夏秋,向往德宇,邈若山河,雅舂馀迹,不敢非时奏记,必辱体解。令弟都统家问过荷齿录,自惟琐琐者,曷以得此,诚量洪包荒,不遗弃物也。佩刻眷顾,何日忘之。镌喻江夏往来,仰服规诲。渠子弟执经相从,固辞不可,孟氏所谓「苟以是心至,斯受之而已」。仆顷位于朝,日对清光,一时同寮,半作两府,戊午仪员省闱及殿试官所得士为两府侍从者不少(如巫伋参政,王之望、黄公度侍讲,魏师逊侍御史。),其馀同官为监司帅守者皆是也(如陈璹、方滋、刘昉、沈昭远、黄南强、陈橐、薛弼、裴宋元、许子礼之类。),至如同年及乡曲为监司帅守者亦不乏人(如陈经略、田察院是也。)。此数公皆契分不浅,未尝辄摇尾乞怜,饰词干利。今乃谓仆与江夏往来深熟,当涂亦闻之,不知仆与渠通贿赂乎?借权势乎?若通贿赂,则令弟及此邦之人必能言之;若借权势,则何不乞怜假誉于前所云数公之门,而顾屑屑媚于一小郡知军乎?所以与之往来者,岂得已而不已哉!此盖《易》云「见恶人以辟咎」者也。寂照老人尚不免李望毒手,东坡犹俛首于詹使君,况仆乎哉!可与知者道,难与毣毣者言也。素辱台照之深,辄索言之。恐正臣言安抚、宗臣通守有言,亦望以此告也。
青青堂记 宋 · 石公孺
出处:全宋文卷四三四五、《嘉定赤城志》卷七
昔之言好竹者,莫先王子猷。子猷所至必种竹,曰:「何可一日无此君耶」?又闻人有佳竹,直造其庭,不见主人而去,是真好竹者。予谓子猷风流雅尚,固足以超绝一时,然知竹之为美,而不知其所以为美者,果真好竹也哉?夫人之所好,非特为耳目之玩而已,犹将有所考焉。故《淇澳》之咏,自「猗猗」至于「青青」,自「青青」至于「如箦」,则积德为愈成,任事为愈重,卫武公之德如是也。使子猷知所以美而考德焉,则功业所见亦大矣。会稽陈德应司台之工曹事厅之西为小堂,无他嗜好,唯植竹数百竿,青青然向成矣,因命之曰「青青堂」。盖德应虚缘以应物,薰然而致和,直节凛凛,有昂霄拂云之气,真知爱竹者。高标凌厉,久而不渝,其亦有意乎武公之功业哉?故予朝夕从之游,相与傍徨不能去也。然德应尝假黄岩、临海令,遗爱户有之,曹事典狱,小大之狱必以情,台人德之甚,饮食起居必为之祷,唯恐其去也。后之人息于斯者,犹将封殖此竹,遂赋《甘棠》焉,其亦何远之有?
赐陈橐钱诏(绍兴五年五月十九日) 南宋 · 宋高宗
出处:全宋文卷四四八九、《宋会要辑稿》礼六二之六○(第二册第一七二四页)
知台州陈橐清谨不扰,治状著闻。今丁家难,邦人颇惜其去,诣阙控陈,诚可嘉尚。特赐钱三百贯,令所在州军于上供钱内支给。
与金国元帅宗弼书(六 绍兴十二年八月) 南宋 · 宋高宗
出处:全宋文卷四五四九、《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一四六
仲秋渐凉,伏惟某官钧候万福。还归,备言国公恩德,不敢弭忘。专人来,又承书翰,岂胜感荷!所谕陕西地界,大约已定。凤、成、阶、祐四州,已荷恩照前日所纳地图,乃是恃赖情契,不敢自外。今蒙谆谕,何敢固必,已令郑刚中遵依五月中已报公文内备坐已降指挥分画去讫。其商州亦当属上国,并令郑刚中等差官交割,今当不住催趣也。前日图内,止是告求川口关隘去处,故不言及商州,亦乞赐察。淮北人民愿归乡者,更不禁约,据誓表中明言经官陈理,今当遵依来训,许其自陈。至若文字往来告请指挥,止令就泗州及邓州关报,庶得沿边官司专一承领,不致差失。从来边州多是用此体例,望详度之。北人及张中孚兄弟、张孝纯、宇文虚中、王进家属,见行津遣。所有稽迟,皆有因由,只如虚中家属往就赵恬迟留,见已重作行遣,勒停赵恬,又专遣内侍许公彦前往迎押,师瑗到上国日,可以细质问也。杜充家口尚在广州,实缘当时帅臣连南夫纵其自便,近还行遣,南夫落职名,又督责见今帅臣陈橐于当时经由州军已行根刷,犹未见得著落,只俟寻见,便当驰报。郑亿年过蒙恩念,特为取降圣旨,已令遵守。其他俟报谢使、副早晚启行,别得上状。时中伏,乞善保钧重。谨奉启,不宣。
故左朝散郎徽猷阁待制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宫江都县开国子食邑五百户致仕赠左通议大夫王公行状 南宋 · 吕祖谦
出处:全宋文卷五八九五、《东莱吕太史文集》卷九、《吕东莱正学编》卷一、《秘笈新书》卷五、《经义考》卷八○、一二二、二四二
曾祖汝能,故任尚书都官郎中,赠尚书工部侍郎。妣蒋氏,赠清源郡太君;母氏,赠云安郡太君;查氏,赠荥阳郡太君。
祖宝臣,故任殿中丞,赠左正议大夫。妣周氏,赠吴兴郡太君。
父几,故任朝散大夫、尚书主客员外郎,赠左金紫光禄大夫。妣曾氏,赠鲁郡夫人;吴氏,赠建安郡夫人。
公讳居正,字刚中。其上世故蜀人。王师之开蜀,孟昶举其族朝京师,太祖悉官昶故臣,公之高祖与焉。道维扬,乐其土风,因徙名数扬之江都。自曾大父至皇考传三世,皆有列于朝,名迹班班在士大夫间。公生十六年而孤,太夫人春秋高,一以家事倚公办。而耆学益力,兼昼夜不息,崭然见头角。去,游太学,太学诸公闻声争交驩。初,熙宁中,王荆公安石以新义惑天下,其后章、蔡更用事,槩以王氏说律天下士,尽名老师宿儒之绪言馀论为曲学,学辄摈斥。当是时,内外校官非《三经义》、《字说》不登几案,他书虽世通行者,或不能举其篇秩。公勉以亲命,屈意场屋,心独非之,未尝肯作新进士语,留落不耦馀十年。党友镌说公:「盍少自贬」?公叹曰:「此天穷我,非人为也。一第自有时,心之是非可改邪」?久之,建安黄公齐为大司成,得公所程试,骤许以王佐才,娄置前列。明年大比,黄公同知贡举,欲擢公文首选,以风示多士。共事者议不咸,奏名犹在第二,赐上舍出身,是岁宣和三年也。解褐未几,服太夫人丧,筑室墓左,疏食水饮尽三年,里人始识古丧礼。免丧,调饶州安仁县丞、荆南府府学教授。大名、镇江两帅交牒辟公教授府学,皆无所就。太上皇帝即位,诏部刺吏二千石杂举所知,以礼劝驾。公家居维扬,部使者上公名应诏书,公谢却之。郡遣别驾从数十骑踵门强起公,公卧不应。改徽州州学教授,未赴,召命两下,辞疾不前。丞相高平范公宗尹,公同年进士也,为上言公直谅孝友,当今无辈,于是复有旨趣召甚急。公至行在所,与范公相劳苦,且曰:「始与公言云何?时危如此,公位宰相,不亟出所学,拔元元涂炭中,尚谁待?某避寇,崎岖阳羡山谷间,分死沟壑,勉出见公,一道此意耳」。范公矍然失席曰:「宗尹知罪矣」。赐对便殿,公奏:「昔人有言,君以为难,易将至矣。今日之事,朝廷皆曰难,则当有易为之理。然国势日益弱,敌气日益骄,何耶?盖昔人于所谓难则强勉以为之,今以为难而不复有所为,以待天意之自回,强虏之自毙也。臣观宣和之末,有识之士固已袖手窃叹,以为难而不可为者十五六。及至于靖康,则陛下以为与宣和孰难?靖康之末,以为难而不可为者十八九。至于建炎,则陛下以为与靖康孰难?由此言之,今日虽难于前日,安知他日不难于今日也?盖宣和以为难,故有靖康之祸;靖康以为难,故有今日之忧。今而亦云,则臣有所不忍闻矣」。且条仁宗圣训十事以献,上甚悦。明日,谕宰相曰:「如王某人材,岁月间得一人亦幸矣」。改承奉郎、太常博士。绍兴元年,除礼部员外郎。上将宗祀明堂,有司疑于严父之文,议不时定,诏用皇祐故事,合祭天地,并配祖宗。公立议曰:「古之帝王非肇造区夏者,皆无配天之祭。圣宋崛起,非有始封之祖。太祖则周之后稷,配祭于郊者也;太宗则周之文王,配祭于明堂者也。皇祐宗祀,固宜以太祖、太宗配。当时盖拘严父之说,故配帝并登真宗。其后英宗朝,孙抃请专配以近考,司马光、吕诲争,以为绌祖进父。神宗皇帝亦谓周公宗祀在成王之世,成王以文王为祖,则明堂非以考配明矣。今主上绍统,自真宗至于神宗均为祖庙,独跻则患无名,并配则同祫飨,请合祭昊天、上帝、皇地祇于明堂,奉太祖、太宗配」。诏礼部议是。隆祐太后升遐,讨论册礼。公言:「国朝追册母后,皆由前日未及尊称。太后蚤俪宸极,蒙垢绍圣,退处道宫。按元符三年五月复太后为元祐皇后诏书,徽宗皇帝受命,钦圣献肃皇后复冢妇之意明甚。崇宁初,权臣悖礼,以卑废尊,是太后隆名已正于元符而不在于靖康变故之日也。谓宜专用元符诏书,明指奸臣沮格之意,告天地宗庙」。乃不果册。抚州守言甘露降,图以闻。公请却其图勿内,台臣继公劾守,夺其州。间一岁,进太常少卿,兼修政局参议官、起居郎。上方乡规谏,公次前世听纳事为《集谏》十五卷,以开广上意。诏以时务遍访群臣,公献疏数千言,其论省费尤详。曰:「宋兴一百七十三年矣,自朝廷至四方百司庶府朝夕之所行,盖一百七十三年弥文之事也。今天下幅裂,海内鼎沸,陛下所居曰行宫,所至曰行在,而于一日二日少驻跸之。顷以数路数十州土地之所出,欲尽为向者一百七十三年之事,不忍暂有所废革。臣窃以今日为能奉行祖宗之故事则可,谓之知时变则不可也。夫不知随时以省事,而乃欲随事以省费,故今日之事例有减半之说,究其实未始不重费而徒示人以弱。臣请以一事而言之。国初舆地之广、人材之众,岁放进士不过数十。近者陛下亲策士于庭,释褐命官近四五百人,此其费亦大矣。然御试之日,臣备员考官,遇夜,有司给烛半挺,曰:『此省费也』。呜呼,其省费之术亦已拙矣!他事大氐类此。臣愿诏大臣,计百事之费而论定之。若曰兴衰拨乱之事也,则为之;禦寇备敌之事也,则为之;任贤使能、救恤百姓之事也,则为之。不在此等而涉秋毫之费者,一切姑置勿论,则费省国裕矣」。疏奏,识者许其剀切。以右文殿修撰知婺州。州贡罗,旧制岁财万疋,崇宁后,希进者增其数以市恩,至五倍,民力大屈。建炎中,诏蠲其二万八千,著为定制。阅四岁,主计者格前诏,建白责岁输,一切视崇宁之旧。公三上章,未报,遣僚属诣政事堂言状。大臣方持其议,计司督趣,邮传旁午,公置其檄不行,掾吏震栗,交谒更谏。公曰:「吾愿身坐之,不以累诸君也」。呼吏为文书付曹曰:「即有谴,诸君盍以此自解」?公复手疏五不可以闻,上感悟,亟如公请。免符下,里愉户怿,驩若更生。异时公归自永嘉,涂出婺,空一郡之郭东迎,父老拜车下,曰:「公去八年,吾州免二十三万缣矣」。转运使移州共御炉炭,下其式,肤理非若胡桃、鹁鸽不中程,公报之曰:「炭之期限则诺,彼民以炭自业者,率居深山穷谷中,安知所谓胡桃文、鹁鸽色耶?上方躬简俭以新改风俗,臣下顾以浮侈败之,不可」。他日还朝,从容为上诵其语。上曰:「朕服御膳羞,未尝问精粗,况附火取温煖而已,岂较炭之文色耶」?严地狭,仰给邻壤,岁漕婺粟以赡之,舟楫卒徒资用皆严主办,起皇祐讫建炎以为常。严人辄请令婺旁县民家载粟致之,严纾挽运劳。公曰:「民赋已重,加以道里,费是两也,且未有籍婺而输严者」。言于朝,复其故。徙知饶州,未至郡,以太常少卿召。发半道,除起居舍人。数月,除中书舍人,兼史馆修撰,秩左通直郎,服三品。大将张俊戍江上,遣卒至彭泽县。卒,故县吏也,负俊势侵辱其令,令郭彦参械之狱。俊怒,诉于上,诏为罢彦参。公言彦参不畏强禦,无罪。俊又陈有田在诸郡,丐免征徭。公言:「兵兴以来,士大夫及勋戚之家科敷与编户等,盖欲宽民力、均有无,使贵贱上下,同力一心,共济国事,况将相之臣,乃不能体此乎」?除目有自中出者,公言近习请托,进拟不自朝廷,所系不轻,因录皇祐诏书以进,上皆嘉纳。其馀救弊裨阙,所还制敕甚众。如论平江检涝官吏不当劾、和州新被兵宜除其贡绢,事多施行。迁兵部侍郎,兼直学士院。公顿首辞曰:「臣愚不足以兼二事,愿尽力佐司马」。竟不拜直院之命。北边解严,诏百官各以疆事对。公力言防江之备不可撤,上采其策。公一意忧国,出入禁门,以人主为知己,排权掎贵亡所避,同列皆严惮公,出其下。车驾之亲征也,公实扈从。次平江,羽檄狎至,柄臣或进退保计。上顾曰:「如王某必不肯为」。其为上所敬如此。眷礼日加,且将授以政,异意者皆侧目视公。公畏谗之就,连拜章请郡,上不得已,除徽猷阁直学士、知饶州。入辞,上谕以即大用,复曰:「台州陈橐治郡有迹,吾难其继者,无以易卿」。遂改命知台州。言者以危语中公,上记其忠,才下除徽猷阁待制。至郡未几,提举江州太平观,屏居栝苍者三年,上念公未尝置。公弟驾部郎居修以职事对,上曰:「卿兄某今安在」?行大用矣。中书舍人刘大中侍上论制诰,上曰:「如王某极得词臣体」。侍御史萧振论守令贤否,上举公守婺日免贡罗、御炉炭事,曰:「守臣爱惜百姓皆如此,朕复何忧」?廷中皆意公且复用。起知温州。始秦丞相之参知政事也,甚善公,间而论天下事,意锐甚。既为相,所言皆不雠。公疾其诡,言于上曰:「桧尝语臣:中国之人惟当著衣啖饭,共图中兴。时臣心服其言,谓有志于中兴者要当如此。又自谓使桧为相,数月必有以惊动天下。今施设乃止于是。愿陛下以臣所闻问桧,使行其平昔之言」。秦丞相惭怒,前好尽矣。及是秦丞相专国,公自知不为所容,在温半年,亟以目疾请祠,归阳羡避谤深居,时事一不挂口。客至,清坐竟日,谈订经史而已。书祠官之考十有二,游心事外,人莫能窥其际。秦丞相晚节权益张,尤畏恶善类,大诛谴以立威,岭海间累系无虚郡,虽公阖门托疾,犹夺徽猷阁待制。公等视荣辱,晏如也。绍兴二十一年十月二十八日,以疾终于里第,享年六十有五。累官左朝散郎,爵江都县开国子,食邑五百户。明年夏五月甲申,葬于常州宜兴县清泉乡孙墓村杨塘坞。公没之年,秦丞相薨,太上皇亲揽万几,甄辟淑慝,还公故职,以直前谩,且诏予一子官。用子登朝,赠左通议大夫。公气节高亮,仪观丰硕,声音满堂。其学根极六艺,深醇闳肆,以崇是辟非为己任。自其少年,已不为王氏说所倾动,慨然欲黜其不臧以觉世迷。于是稽参隽艾,钩索圣蕴,摧新学诐淫邪遁之辞,迎笔披靡,虽老于王氏学者莫能自解。龟山杨先生时与公会毗陵,出所著《三经义辨》示公,曰:「吾犹举其端以告学者而已,欲鬓栉而毫缉之未遑也,非子莫成吾志者」。公愈益感厉,首尾十载,迄以成书,为《毛诗辨学》二十卷,《尚书辨学》十三卷,《周礼辨学》五卷,《辨学外集》一卷。靖康、建炎以来,朝廷惩创王氏邪说之祸,罢配享,仆坐像,更科举法,置春秋博士弟子员,国论略定。然馀朋遗党,合力诋沮,所以摇正道者万端。赖太上皇持之坚,既不得逞,则阴挟故习,候伺间隙,识者惧焉。会故相韩仪公忠彦请谥,公时赞奉,尝引仪公熙宁初辟近臣坐讲之请以定谥,且谓:「自是君尊臣卑,犹天地定位,不可改易。虽淫辞曲说,厚诬天下,谓天子有北面之仪,君臣有送宾之义,天下卒莫之信,实有大功于名教,宜谥曰文礼」。尽发王氏之谬以警在列,读者皆竦。而韩氏子乃以故事未有以礼义谥者,竭宰相求易,宰相以谓公,公不为改。其在兵部,以事请对,上因及王安石新学为士大夫心术之害。公进曰:「臣侧闻陛下深恶安石之学久矣,不识圣心灼见其弊安在,敢请」。上曰:「安石之学,杂以霸道,取商鞅富国强兵。今日之祸,人徒知蔡京、王黼之罪,而不知天下之乱生于安石」。公对曰:「祸乱之源,诚如圣训。然安石所学,得罪于万世者,不止于此」。为上陈安石训释经义无父无君一二事。上作色曰:「是岂不害名教!孟子所谓邪说者,正谓是矣」。于是请以《辨学》为献,上许之。公序上语,系于《辨学》书首。先时名公卿斥王氏者辈出,犹不能辟。至公上《辨学》,而杨先生《三经义辨》亦列于秘府,二书相经纬,孔孟之本指始明。士皆回心向道,如水赴壑,天下遂不复宗王氏。盖太上皇帝表章圣学之功,而公与龟山先生诸贤之助也。公他所著书,有《春秋本义》十二卷,《论语感发》十卷,《孟子疑难》十四卷,文集十卷,《西垣集》五卷,《兵民条例》一卷。公奉禄入门,班昆弟、字孤幼无留者。兄居安蚤世,差择良士,以其女归之。郊祀,任弟居厚以官。逮公亡,季子犹布衣云。娶马氏,赠硕人。二子:曰复,右承议郎、通判临安府;曰从,右承事郎、湖州长兴县丞。五女,长适右朝奉郎、干辨行在诸司粮料院仲兟,次适右文林郎、保宁军节度推官韩亢,次适将仕郎傅公本,次适左从政郎、信州玉山县丞孙琏,次适右承奉郎朱咢。孙男五人,曰椿、槢、楠、植、棠。孙女一人,尚幼。公位禁从,当书于史,碑于隧,谨撰次爵里、族系、寿年、行治上太史氏,副在私家,以俟立言君子。谨状。
谪居古藤病起禁鸡猪不食与儿子攻苦食淡久之颇觉安健吕居仁书来传道家胎息之术因作食粥诗示孟博并寄德应侍郎 宋 · 李光
押词韵第十五部 创作地点:广西梧州市藤县
晨起一瓯粥,香粳粲如玉。
稀稠要得所,进火宁过熟。
空肠(院本作腹)得软暖,和气自渗漉。
过午一瓯粥,瓶罍有馀粟。
淡薄资姜盐,腥秽谢鱼肉。
岭南气候恶,永日值三伏。
外强几中乾,那受外物触。
两餐莫过饱,二粥可接续。
故人尺书至,教我禦瘴毒。
燕坐朝黄庭,妙理端可瞩。
神车御气马,昼夜更往复。
久久当自佳,根深柯叶绿。
寄语陈太丘,人生真易足。
醉饱厌腥膻,忽认海南叔。
陈橐权刑部侍郎制 宋 · 刘一止
出处:全宋文卷三二六八、《苕溪集》卷四二
敕:惟我祖宗,以圣继圣,好生之德,无愧有虞。肆朕纂成,惟刑之恤,故于四方具狱来上,未尝不惕然动容,惧其滥及无辜,以伤列圣之德。然则小司寇之任,讵可非其人哉!具官某学通而明,气邃而刚,居家有曾、闵之孝,为吏有龚、黄之政,朕闻之审矣。居于宰士,阅日既多,摄贰秋官,佥言惟允。其体朕至训,益究乃心,无使声称减于治郡。可。
会稽风俗赋(并叙) 南宋 · 王十朋
出处:全宋文卷四六一四 创作地点:浙江省绍兴市
昔司马相如作《上林赋》,设子虚、乌有先生、亡是公三人相答难。子虚,虚言也;乌有先生者,乌有是事也;亡是公者,亡是人也。故其词多夸而其事不实,如卢橘黄柑之类,盖上林所无者,犹庄生之寓言也。余赋会稽,虽文采不足以拟相如之万一,然事皆实录,故设为子真、无妄先生、有君答问之辞。子真者,诚言也;无妄者,不虚也;有君者,有是事也。以反相如之说焉。
有客过越,自称子真,介于无妄先生,贽见于有君。谒入,乃膝而前曰:「闻有君之名雅矣,今幸际颜色,聆话言,仆辄有请,君其听焉。君世家于越,以风流自命,业传缃素,才播歌咏。越之山川人物、古今风俗,载在君腹,愿闻其略,可乎」?有君乃歛衽肃容谢曰:「唯唯。客姑坐焉,吾以语尔。越于九域,分曰扬州(《禹贡》:「淮海惟扬州。」《周礼》:「东南曰扬州,山曰会稽。」《图经》:「大都督府越州,《禹贡》扬州之域。」)。仰瞻天文,度当斗牛(《汉书·地理志》:「吴地斗分野。」《晋书·天文志》:「自斗十三度至女七度为星纪,于辰在丑,吴越分,曰扬州,而会稽入斗一度。」白乐天诗云:「牛斗天垂象,台明地展图。」)。在辰为丑,自夏而侯(《史记》:「越王勾践,其先禹之苗裔,夏少康之庶子也,封于会稽,以奉禹祀。」《图经》:「封少子无馀于越,是为越侯。」)。郡于秦汉(秦始皇灭荆,置会稽郡。汉以其地属吴国,景帝诛吴王,复为会稽郡。),霸于春秋(《春秋》:「哀公十三年于越入吴。」《史记》:「勾践已平吴,兵横行于江淮,号称霸王。」)。州于隋而使于唐(隋大业中改为越州,唐乾元中置浙江东道节度观察等使。),公有素而王有镠(隋杨素封越国公,唐末钱镠平董昌,封吴越国王。)。因种山而中宅(《图经》:「种山一名重山,即今卧龙山也。」《吴越春秋》:「越王葬文种于国之西山,一年,伍子胥自海上穿山胁持文种去,与之俱游于海。」今西山低处是也。),廓蠡成而外州(《吴越春秋》:「勾践自吴还,范蠡筑小城,周千一百二十二步,一员三方。西北立为龙翼之楼,以象天门。东南伏漏石窦,以象地户。陵门四达,以象八风。外郭筑城而缺西北,示服事吴也。」《图经》:「会稽治山阴以来,此城即为郡城。」)。龙楼翼而屹峙,石窦伏而巽流。法天门兮地户,惟昆崙兮是侔(《吴越春秋》:「范蠡曰:『臣之丛城也,其应天矣,昆崙之象存焉。』」)。实东南之大府,号天下之无仇(天下本无仇。)。其山则郁郁苍苍,岩岩嵬嵬,磅礴蜿蜒,嵂崒崥崹。若骞若奔,若阖若开,或凸或凹,或阜或堆,或断而联,或昂而低。虎卧龟𥖁,龙盘雁徊。舒为屏障,峙为楼台。崦映江湖,明灭云霓。八山中藏(府城之内有八山:种山、⿔山、蕺山、火珠山、鲍郎山、彭山、白马山、蛾眉山。今所存者惟四山耳,鲍郎、彭山、白马、蛾眉俱已湮灭,仅存其名。),千里周回。彭鲍名存(《图经》:「彭山在会稽县北四里。」《典录》云:「彭祖所隐居之城。鲍郎山一名阳堂山,在今大能仁寺之前。」《郡国志》云:「山有鲍郎祠。」蛾马迹迷。蛾眉山不见于《图经》,父老云:在府桥之东,轩亭之西,形如蛾眉。白马山在会稽县北五里。),钜者南镇,是为会稽(《史记》:「禹会诸侯江南,计力命曰会稽。会稽者,会计也。」《皇览》曰:「会稽山本名苗山。」唐开元十年封四镇为公,故会稽山为南镇永兴公。)。洞曰阳明,群仙所栖(《⿔山白玉上经》曰:「会稽山周回一百二十里,名阳明洞天,皆仙圣天人都会之所。」)。石伞如张(《图经》:「石伞山在会稽县东南十五里玉笥侧,状如伞。」),石帆如扬(石帆山在会稽县东十五里。夏侯曾先《地理志》云:「射的山北有石壁,高数十丈,中央少纡,状如张帆。又有文石,状如鹞,人亦谓之石鹞山。」)。石篑如藏(《舆地志》云:「宛委山上有石篑,壁立干云,升者累梯而至。」),石鹞如翔。石壁匪泥(并见石帆注。),石瓮匪携(巨石三在照湖东,状如酒瓮,时人谓之秦皇酒瓮。)。香炉自烟(会稽一峰状如香炉,人谓之香炉峰,一名覆釜山。),天柱可梯(《吴越春秋》:「九山东南天柱,号曰宛委。」《图经》:「望泰山一名天柱山。」)。韫玉有笥(《图经》:「玉笥山在会稽县东南十五里,出美玉,其形如笥,因以为名。一名茅岘。」),降仙有台(《皇览》云:「宛委山上有一巨石,屹然如几台,尝有神仙降其上,号降仙台。苗龙先生于此台上升。」)。禹穴窅而叵探(《史记》:司马迁登会稽,探禹穴。唐郑鲂有禹穴碑。),葛岩蜚而自来(《龙瑞图经》:「禹穴北有石岩,高丈馀,南面侧平如削。」《真诰》云:「此石于赤乌二年天降,从安悉国飞来,上有索痕二条,名为飞来石。晋葛仙公曾筑坛炼丹,后人名葛仙岩、炼丹井。」)。射堂丰凶之的(孔晔《会稽记》云:「射的山半有石室,乃仙人射堂。东峰有射的,遥望山壁有白点如射侯。士人常以占谷贵贱,故语云:『射的白,米斛百;射壁玄,米斛千。』」),宛委日月之圭(《遁甲开山图》云:「禹开宛委山,得赤圭如日,碧圭如月,长一尺二寸。」),应天上之玉衡(《舆地志》云:「会稽山一名衡山。」《吴越春秋》:「禹闻黄帝藏书于此,乃东巡,登衡岭。」《龙瑞图经》注云:「谓天文盖度中权,衡,星名,非南岳之衡岭。」),直海中之蓬莱(旧志:「蓬莱山正属会稽。」沈绅《蓬莱阁》诗云:「三山对峙海中央。」)。至若嵊山岿其东(《图经》:「嵊山在剡县东三十四里。」唐武德四年置嵊山,因山为名,今曰嵊县。),涂山屹其西(涂山在山阴西北四十五里。旧《图经》云:「禹会诸侯之所。」应劭云:「涂山在永兴北。」按永兴即萧山也。杜预注《左传》云:「在淮南寿春。」亦未详在何所。),阜至繇蜀(蜀阜山在山阴县北三十五里。旧经按地志云:「昔自蜀飞来,带儿妇二十馀人,随山而至,善织美锦。自云:『家在西蜀,今忽至此。』」又云:「勾践将伐吴,置妇女于山上,以邀军士。」后讹为阜。),龟来自齐(⿔山在山阴县东八十步,下有东武里,或谓之怪山。《吴越春秋》:「范蠡筑城既成,怪山自生琅玕,东武海中山也,一夕自来,故名怪山。」《越绝书》云:「勾践游台也,东南司马门所以灼⿔。又仰望天气,观天怪也,云,远望似⿔形。或名⿔山。」)。梅山乃隐吏之窟(梅山一名巫山,在府城北一十八里,梅子真所隐之地也。其西则有梅市里、梅福里。),纻罗盖西子之闺(《舆地志》云:「诸暨县罗山,西施、郑旦所居,有方石,云是西施晒纱处。今名纻罗山。」)。五泄争奇于雁荡(《掇英集》:五泄,瀑布也。在诸暨西四十里,有两山夹溪,造云壁立,高二百丈、广数十丈,水泻五节,故曰五泄。山多奇峰,或比之雁荡云。),四明竞秀于天台(《图经》:「四明山在馀姚县。」孙绰《天台赋》云:「涉海则有方丈蓬莱,登陆则有四明、天台。」)。五云中令之故居(晋义熙三年,中书令王献之居是山,有五色祥云见,安帝诏建云门寺。),十峰昙翼之招提(法华山在会稽县南四十里,晋僧昙翼栖此,诵《法华经》,因置寺焉。其山十峰,其水双涧,今天衣寺是也。)。故越为之首兮,剡为之面兮。沃洲天姥,眉兮目兮(白乐天《沃洲山记》云:「东南山水越为首,剡为面,沃洲天姥为眉、目。」二山今属新昌县。)。金庭桐柏,仙子宅兮(金庭观在剡县东,王子晋学道登仙之所。《真诰》曰:「南岳真人云:『越有桐柏之金庭,养真之福地,升仙之灵墟也。』」)。南明嵌崆,宝相涌兮(新昌南明山有宝相寺,梁建安王造石佛一躯,高一百尺。)。南岩嵯峨,海迹古兮(南岩在新昌县西南。唐李绅《龙宫寺碑》云:「南岩海迹,高下犹存。」)。陟秦望而望秦兮(《史记》:「秦始皇二十七年,上会稽祭大禹,望于南海,立石刻颂。」《图经》:「秦望山在会稽南四十里。又有望秦山,始皇登山,群臣于此以望秦中。」),登洛思而思洛兮(洛思山在萧山县东。《舆志》云:「永兴县有洛思山,洛人朱隽来会稽,三年不得反,乃登山北顾而叹,因以为名。」)。采葛食蕺,敬吊前王兮(蕺山在府治东北三里。赵璘直碑云:「蕺,蔬类,昔越王所嗜,常采于此,遂用名之。在晋为王逸少别址,尚留故池与祠堂。」葛山在会稽县东一十里。《吴越春秋》云:「勾践使女织布,以献吴王,采葛是山。」);脩竹茂林,缅想陈迹兮(《舆地志》云:「山阴县西有兰亭。」王羲之序云:「此地有崇山峻岭,茂林脩竹。」又云:「俯仰之间,以为陈迹。」)。连山如珠,秦皇之所驱兮(连山在萧山县西。夏侯曾先《志》云:「连山长冈九里,西北至定山,秦始皇欲置石桥渡浙江,今尚存石柱数十列于江际,世传始皇驱山塞海。」);擪山如玦,亚父之所割兮(擪乌山在萧山县南。东方朔《神异志》云:「山是亚父割断萧山南岭,将擪断乌江。」)。北干隐兮明月在(北干山在萧山县北。孔灵符《地志》云:「许询家于此山之阳,询诗云:『萧条北干园。』刘真长叹曰:『清风明月,恨无玄度。』」),东山卧兮白云迷(东山在上虞县西北三十里,谢安石高卧之处。李白《忆东山诗》云:「白云他自散。」)。少微寂兮幽鸟怨(少微山在会稽五云门外十里。《职方员外郎齐唐墓表》云:「公退居湖山日,少微依山有亭榭,独以书史音乐自适。」),太白空兮野猿啼(太白山在剡县西六十里,与少白山连。夏侯曾先《地志》云:「峻极于天岩崔嵬。赵广信炼丹登仙之处,上有白猿赤玃。」)。其水则浩淼泓澄,散漫萦迂,涨焉而大,风焉而波,净焉如练,莹焉如磨。溢而为江,潴而为湖,为沼为沚,为潢为污。汇为陂泽,疏为沟渠,𥧲而田畴,淤而泥涂。生我稻粱,溉我果蔬。集有凫雁,戏有龟鱼。实有菱芡,香有芙蕖。鹘舟如击(晋安《海物异名记》:「越人水战,凌波赴敌则有鹘,舟名。」),马楫如驱(《吴越春秋》:「越人以舡为车,以楫为马。」)。船龙夭矫,桥兽睢盱(白乐天诗:「船头龙夭矫,桥脚兽睢盱。」)。堰限江河,津通漕输。航瓯舶闽,浮鄞达吴。浪桨风帆,千艘万舻,大武挽繂,五丁噪謼,榜人奏功,千里须臾。境绝利博,莫如鉴湖。有八百里之回环,灌九千顷之膏腴(《图经》:「后汉马臻字叔荐,山阳人,为太守,创立鉴湖。在会稽、山阴二界筑塘蓄水,水高田丈馀,田又高海丈馀。若水少则泄湖溉田,如水多则开湖泄田中水入海,所以无凶年。其塘堤周回三百十里,溉田九千馀顷。」一说鉴湖八百里,盖总言之。钱昭度诗云:「越国荷花八百里。」)。浮贺监之家(《唐书》:「贺知章以秘书监请为道士,诏许之,以宅为千秋观,赐《鉴湖剡州》一曲。」),浸允常之都(《史记》:「少康庶子封于会稽,后二十馀世,至于允常。」《吴越春秋》云:「越之兴霸,自允常始。」)。人在鉴中,舟行画图(《舆地志》:「南湖萦带郊廓,款属峰岫,白水翠岩,互相映发,若鉴若图。」王逸少云:「从山阴上路行,如在鉴中游。」)。五月清凉,人间所无(杜甫诗:「鉴湖五月凉。」)。有菱歌兮声峭(谢灵运诗:「菱歌调易急。」王翰诗:「不知湖上菱歌女,几个春舟在若耶。」),有莲女兮貌都(西施采莲于若邪溪,李白有《采莲曲》。)。日出兮烟销,渔郎兮啸嘑。东泛曹江,哀彼孝娥(曹娥江在会稽东四十里。娥,上虞人,父溺死不得尸,娥年十四,沿江恸哭,昼夜不绝,旬有七日,遂投江而死。);西观惊涛,吊夫子胥(浙江在萧山县西十三里。《史记》:「吴王杀伍子胥,取其尸盛以鸱夷革,浮之江中。吴人怜之,为立祠于江上,命曰胥山。」)。槩浦思夫槩之封(槩浦在诸暨县北,吴阖闾弟之子夫槩所封之地,因以为名。),翁洲访偃王之庐(翁州属会稽,《郡国志》云:「徐偃王昔居于翁州。」)。箪醪投兮沼吴国(箪醪在会稽南三里,勾践投醪之所。《左传》:「伍子胥曰:『吴其沼乎?』」),扁舟去兮变陶朱(《史记》:范蠡事越,既灭吴,乃乘舟浮海以行,终不反,止于陶,天下称陶朱公。)。鼓樵风兮游若邪(若邪溪在会稽县东南。后汉郑洪字巨君,山阴人。孔灵符《会稽记》云:「射的山南有白鹤山,此鹤为仙人取箭。郑洪尝采薪,得一遗箭,顷有人觅,洪还之。问何所欲,洪识其神人也,曰:『常患若邪溪载薪为难,愿朝南风暮北风。』后果然,故溪风至今犹尔,呼为郑公风,亦名樵风。」),兴雪棹兮寻隐居(剡溪一名戴溪。《晋书》云:「王子猷尝居山阴,夜雪初霁,四望皓然,忽忆戴逵,时在剡,便夜乘小船诣之。经宿方至,造门不前而反。人问其故,子猷曰:『乘兴而来,兴尽而反,何必见戴!』」)。禊事脩兮觞兰渚(兰渚即兰亭也。羲之序云:「会于山阴之兰亭,修禊事也。有清流激湍,引为流觞曲水。」),陶泓沐兮池戒珠(戒珠寺在蕺山,本王羲之别业,有鹅池、砚池、题扇桥在焉。)。了溪凿兮禹功毕(了溪在剡县东北,源出了山。《越绝书》云:「禹疏了溪,人方宅土。」),刑塘筑兮长人诛(刑塘在会稽县北。《越绝记》:「大禹会诸侯于涂山,执玉帛者万国,防风后至,禹乃诛之于塘。」贺循《会稽记》云:「防风氏,其身三丈,刑者不及,乃筑高塘临之,故曰刑塘。」)。酌菲泉兮怀古(会稽山大禹寺有泉,名曰菲泉。),饮清白兮自娱(卧龙山下州宅之西隅,有清白堂、清白泉,太守范文正公命名,有记。)。其物则有鱼盐之饶(沈立《越州图序》:「濒海居人以鱼盐为生。」),竹箭之美(《尔雅》:「东南之美者,则有会稽之竹箭。」)。山涵海蓄,言其有几。贡入王室,利周遐迩。耕焉以火,耨焉以水(《汉书·地理志》云:「江南地广,火耕水耨,民食鱼稻。」)。南风翼苗,翠浪千里。𥝧稏一空,玉粒如峙。炊粳酿秫,既甘且旨。檿桑之奇,号为第一(《吴录》、《太康地记》并云:「诸暨境土诸山第一产,檿桑文采如博綦,方正骈次,有如画作,可为屐鞒。上品者一两至数十万。」)。龙精㒩㒩,吐丝满室(《蚕书》曰:「蚕为龙精。」荀卿《蚕赋》云:「有物于此㒩㒩兮,其状,屡化如神。」)。万草千华,机轴中出,绫纱缯縠,雪积缣匹(《图经》:「越贡花纱白编绫、轻交梭绫、轻容生縠、吴绢十样绫、大花绫、编文纱花罗。」)。木则枫梃千丈(《名山志》云:「天姥山有枫木千馀丈。」),松封五夫(上虞有地名五夫,始皇封松木为五大夫之处。),桐柏合生(嵊县金庭观,《道经》云:「上有桐柏合生。」),檫棐异隅(《舆地志》云:「馀姚有太平山,四角各生一种木,不杂他木。一角纯檫,一角纯梓,一角纯棐。」),文梓楩楠(《吴越春秋》:「吴王好起宫室,越王使工入山伐木,天生神木一双,大二十围,阳为文梓,阴为楩楠,以献吴王。」),栎柞槠榆(《郡国志》:「若邪溪有栎木,谢客儿、惠连作诗联句刻于其上。上虞有历山,山下多柏木,吴越名柞为历,故曰历。」诸暨有槠山,剡有榆木山。)。连理之柯(诸暨有木连院,因有连理木,故得名。),合抱之株,乃斧乃斤,以舆以庐。乃有萧山陆吉(东坡《黄甘陆吉传》:「吉隐萧山。」),诸暨三如(《图经》:「诸暨出三如,谓如锦之桑,如拳之栗,如丝之苧。」)。胡楠成林,贺瓜满区(《尔雅》:「梅,楠。」任昉《述异记》:「中有王氏橘园、胡氏梅山、贺氏瓜丘、陵家白莲。」)。枣实全赤,檎腮半朱,火榧壳玉,樱桃荐珠,鸭脚含黄,鸡头去卢,百益七绝之奇(《尔雅》:「楙,木瓜。」《埤雅》:「梨百损一益,楙百益一损。」隐居云:「山阴兰亭、尤多木瓜,人以为良果。」《酉阳杂俎》:「材有七绝,一寿,二多阴,三无鸟巢,四无蛊,五霜叶可爱,六嘉实,七落叶肥大。」),双头四角之殊(越多双头莲,《埤雅》云:「俗言菱芰、而不分别,惟《武陵记》云:「四角三角曰芰,两角曰菱。」)。蔗有昆崙之号(《本草注》:「甘蔗有两种,赤色名昆崙蔗,白色名萩蔗,赤蔗出江东会稽。」),梅有官长之呼(越有杨梅二种,绝佳,一曰官长梅,一曰棱梅。)。蔓生则马乳蘡薁,土实则凫茈慈菰。野蔌溪毛,园蔬木菌。湘湖之莼,箭里之笋(萧山湘湖出莼菜,会稽有美箭里。)。可荐可羞,采撷无尽。鳞虫水族,海生池养,丁首丙尾,皤腹缩项,赤鲩文鳢,玄𩺀黄𩺞(以上鱼名并载于《图经》,越所有者,余皆类此。)。䱷人骈集,以钩以网。羹金鲙玉,不数熊掌。能言之鹜,善鸣之鹅(陆龟蒙养能言之鹜,王羲之爱善鸣之鹅。),输芒之蟹,孕珠之蠃,文身合氏之子(蛤有文,故谓之文蛤。元微之诗:「乡味尤珍蛤。」合氏子见东坡《江瑶柱传》。),跛足从事之徒(元微之诗:「鳖解称从事。」),街填巷委,与土仝多。异兽珍禽,屑铜吐绶(铜牛山在会稽县,夏侯曾先《地志》云:「昔有铜牛见于灵汜桥,人逐之,奔入此山,掘地视之,悉铜屑也。」《图经》:「太白山有鸟,尾似鸡,文采五色,口吐绿绶,长数尺,号吐绶鸟。」)。猛虎负子(萧山有去虎山,本名虎子山,有猛虎伤人。景德四年六月晦日,虎负一子而渡浙江而去,知县杜守一因改名焉。),灵乌送𪆪(法华山有双乌鹡,长则送出之,故惟此乌在焉。唐万《齐融守碑》云:「双乌所以示北。」)。凤栖鹿化(会稽有凤林乡。按《吴越春秋》:「禹会诸侯于稽山,因传国政。凤凰栖于木,百鸟伺于泽」。华公《凤林诗》:「苗山会计图书曰,威凤曾栖璧玉枝。」《龙瑞图经》:「葛仙翁有桐木,隐几化为白鹿,三足,号为鹿迹山。」),鹤拾雁耨(孔灵符《会稽记》云:「射的山西南有白鹤,为仙人取箭,因号箭羽山。」上虞有雁田,州志云:「夏禹与诸侯虞乐于此,化感鸟兽,故其地雁为民田春拔草根,秋除其穗。」)。熊罴狸豹,猴玃猿啼。鵁衔鸬吐(《埤雅》:「鵁鶄子衔母翅。」「鸬鹚吐而生子。」),莺求鹑斗。鸥浮鹬浴(《禽经》曰:「凫善没,鸥好浮。」《埤雅》:「鹬翡翠也,衒其毛羽,日浴登阑洄渊之间。」),鸦寒鳦瘦(越多寒鸦,秦少游词「寒鸦万点」,黄岩叟词「寒鸦如豆」,俱得其实。鳦,燕也,有二种:有胡燕,有越燕,胡燕肥,越燕瘦。)。巧妇锥喙(《埤雅》:「鹪鹩性巧,故俗呼巧妇。其喙尖利如锥,巢至精密。」),舂锄雪脰(《尔雅》:「鹭舂锄。」《埤雅》:「步于浅水,好自低昂,故曰舂锄。」)。林栖水宿,脩尾长咮(《禽经》曰:「陆鸟曰栖,水鸟曰宿。」又曰:「山禽之咮多短,水禽之咮多长,山禽之尾多修,水禽之尾多促。」)。江湖为笼,山林为囿。以牡以牝,以蜚以走。甲第名园,奇葩异香。牡丹如洛,芍药如扬(欧阳公《花品序》:「牡丹西出丹州、延州,东出青州,南出越州,出洛阳者为天下第一。」扬州出千叶芍药。)。木兰载新(吴蜕《镇东军监军使院记》云:「大厦之前,木兰特异,越城之中,称为一绝。当前政不轨之际,忽焉凋○,逮彭城王之镇临也,绿叶紫苞,载新阳艳也。」),海榴怀芳(州宅旧有海榴亭。唐李绅诗:「怀芳不作翻风艳,列萼犹含泫露妍。」)。菊山黄华(《图经》:「菊山在萧山县西,山多甘菊。唐县令李萼、尉丘丹目之曰菊山。」),兰亭国香(《越绝书》:「兰亭在山阴,越王种兰处。」)。天衣杜鹃(天衣寺有杜鹃花最奇,每岁盛开,观者竞集。),东山蔷薇(李白诗:「不到东山久,蔷薇几度花。」)。湖映香雪(越多梅花,又馀姚有梅澳湖,以梅得名。),鉴生水芝(李白诗:「荷花鉴里生。」)。鸳梅并蒂(越有鸳鸯梅,双头千叶。),仙桂丹枝(越有丹桂。)。司华骋巧,天女效奇。桃李漫山,臧穫视之。药物之产,不知其名。白术丹参,甘菊黄精,吴萸越桃(山栀子一名越桃。),禹粮石英(嵊县了山出禹馀粮,诸暨乌带山出紫石英。)。蓟训鬻之以疗疾(《图经》:「古废市在州南。」《舆地志》曰:「昔蓟训卖药于此市中。」),彭祖服之而延龄(彭山在会稽县北。《典录》云:「彭祖隐居之城。」),秦皇求之而莫致(《史记》:「始皇令方士徐韨等入海求神药,数岁不得。」),葛仙饵之而飞升(葛仙翁炼丹飞升,禹穴北有仙岩。)。日铸雪芽(日铸山在会稽东南五十五里,欧冶铸剑之所。《览古集》云:「会稽日铸洪崖双井不在建腊之后。」),卧龙瑞草(卧龙山亦产奇茗。范文正公《清白堂记》:「以建溪、日铸、卧龙、云门之茗试之,甘液华滋,悦人襟灵。」张伯玉云:「卧龙茶冠吴越。」),瀑岭称仙(《茶经》云:「馀姚县茶生瀑布岭者号仙茗。」),茗山斗好(《图经》:「茗山在萧山县西,其上多奇茗。」),顾渚争先,建溪仝蚤。碾尘飞玉,瓯涛翻皓,生两腋之清风,兴飘飘于蓬岛。剡藤番番,管城斑斑(越纸出于剡,舒元舆有《悲古剡藤》文。《图经》:「越出笔管。」)。冰敲嵊水(张伯玉诗:「敲冰呈巧手。」注云:「越俗呼敲冰纸为巧手。」),竹剪顾园(《述异记》:「越中有顾家斑竹。」),制于蒙、蔡之手,游于羲、猷之间。友陈元与端紫,仝文字于人寰。至若龙护金书(《龙瑞图经》:「黄帝藏金简玉字书于宛委山,禹探得之。唐开元二年,投金笼于禹穴,俄有一龙自穴出,现于坛上,赐号龙瑞宫。」),苔封石刻(《齐书》志云:「会稽剡县刻石山相传于名,不知文字所在。宋升明本县名家儿,袭祖行猎,忽见石上有文,凡三处,苔生其上,字不可识,刊笞去之,有大石文、立石文、小石文云云。或云卫夫人碑堕此中,因以为名。),苗山金玉(《山海经》:「会稽山上多金玉,下多珠石。」),邪堇铜锡(《吴越春秋》云:「欧冶子为越王铸剑,破赤堇之山而出锡,涸若邪之溪而出铜。」)。黄帝之鉴(《述异记》:「世传黄帝铸鉴于此,故名鉴湖。」),神禹之璧(绍兴丁丑,禹祠之前有光见,人即其处得圭璧。),欧冶之剑(见「邪堇铜锡」注。),蔡邕之笛(《舆地志》:「蔡邕避难于越,宿千秋亭,仰见榱竹,知有奇响,因取以为笛,遂为宝器。」),虞翻之床(《图经》:「五官省相传有虞翻床,翻为吴长沙王所礼,特设此床,以表贤客。」),秦皇之石(《舆地志》:秦始皇刻石,前有方石,广十丈,云是始皇座,两边有方石八所,云是丞相已下座。)。淳碑斯篆(汉邯郸淳作《曹娥碑》,蔡邕题曰:「黄绢幼妇,外孙齑臼。」秦望山有始皇《颂德碑》,李斯篆。),江笔肃墨(府治之北有笔飞巷,江淹梦笔之所也。汉王肃随父在郡东斋,夜有女子从地中出,与肃语,将晓辞别,赠墨二员,时肃方注《周易》,多有凝滞,旦用此墨,觉才思开敏。)。雷鼓铜漏(《汉书·王尊传》:「母持布鼓于雷门。」注云:「雷门,会稽城门也,有大鼓,声闻洛阳。」会稽黄閤故有铜漏,古制甚精,王羲之书陆机《漏赋》,镌刻于上,历代以为宝。),梅梁窆石(《越绝书》:「少康立禹祠于陵所」,梁时修庙,少一梁木,夕有风雨,漂一木至,乃梅梁也,今存。窆石在禹陵之前,旧经云:禹葬会稽,取此石为窆。秦少游诗云:「一代衣冠埋窆石,千年风雨锁梅梁。」)。罍金履铁(晋太康中,上虞县于道观井中获金罍,故县以金罍名驿。《郡国志》云:涂山有石舡,长一丈,云禹所乘来。宋元嘉中于舡侧掘得铁履一双,梁初又得青玉印。」),罂铜印玉(晋太元年中,谢輶为郡守,掘郡厅柱下深八尺,得古铜罂,可容数斗,封题作「越王」字,文甚分明,是今隶书,馀不可识,輶以为范蠡厌胜之术,遂埋之,今不识处。玉印见上注。)。胎草蹄石(《图经》:「猎士陈惠度于剡山射孕鹿,既伤,产下一子,以舌舐子,身乾而后鹿母乃死,惠度弃弓矢为僧,鹿死之处生草,号鹿胎草。诸暨有马蹄石,传云始皇东巡,马蹄践此,其迹存焉。),黄竹神木(萧山,黄竹山。《越绝记》云:「范蠡遗鞭于此,生笋为林,竹色皆黄,状如刀割。」神木见「文梓楩楠」注。)。流黄汉簟(《西京杂记》:「会稽贡竹簟,号流黄簟。」),錞于周乐(《会稽记》:「涂山庙中有周时乐器,名錞于。」)。活人之草(《郡国志》云:「会稽横山有草,茎赤叶青,人死覆之,更活。」),止痛之木(《图经》:「郡王官廨两杉梁,相传勾践听事之旧梁,历代虽远,材质不异,俗谚云『千年之木,能止心痛』,有削服者,多愈。」),柘敷荣而华含戚(《石氏宗谱》:新昌石昉墓前有柘木,生而内向,覆坟如盖然。守墓者言,每有登科者,则柘有枝特生,一枝一人,或二三枝则二三人云。《会稽览古集》:「四明山有双石如笋,高数尺,野花丛生其顶,杜鹃鸣时,烂若霞锦。」国朝祖宗遏密,皆三年不荣。职方齐唐尝为之赞。华镇诗云:「鼎湖龙去苍髯断,三载丛花不记春。」),天雨钱而山储粟(剡有禅房寺,旧经云:齐安南将军黄僧成有德政,感天雨钱数亿万,遂舍造寺,号钱房院。梁天监中改禅房寺。储山在会稽,东南有粟山。周处《风俗记》:「舜时供储在此。」)。皆希世之奇迹,盖欲言而不足。其人则见于《吴越春秋》、《会稽典录》,图经地志,历代柬牍,大书特书,班班满目。孝者悌者,忠者义者,廉者逊者,智者健者,优于文词者,长于吏事者,擢秀科目之荣者,策名卿相之贵者,杀身以成仁者,隐居以求志者,埋光屠钓之微者,晦迹佛老之异者。虞翻之言有所不能尽,朱育之对有所不能既(《会稽典录》云:「孙亮时,山阴朱育少好奇字,仕郡门下书佐。太守濮阳兴正旦宴见掾吏,问:『昔王景兴问士于虞仲翔,而未睹仲翔对也,书佐宁识之乎?』育对云云。府君称善。」),予亦焉能缕数之哉,姑摘其尤之一二:前则种、蠡、计𥓋,号贤大夫(按《吴越春秋》,越王有八臣四友,文种、范蠡、计𥓋最显。),后则严助、买臣,直承明庐(《汉书》:严助、朱买臣皆会稽、吴人,武帝时,俱为侍中,后皆为会稽守。)。孝悌则张万和之父子(唐张万和,诸暨人,遭父母丧,兄弟庐墓二十馀年。万和终,子亦庐墓。),韩灵敏之弟昆(齐韩灵敏,剡人,早孤,与兄灵珍并有至性。母亡,无以营凶,共种瓜半亩,朝暮生,遂办葬事。)。邓、斯、祁、樊自杀以代罪(朱育对曰:「处士邓卢叙弟犯公宪,自杀乞代。吴宁斯敦、山阴祁庚、上虞樊正咸代父死罪。」),董黯、朱、魏报雠而名闻(虞翻对曰:「句章董黯尽心色养,丧致其哀,怨亲之辱,白日报雠,海内名闻。又魏朱恭明,永兴人,父为乌伤长陈硕所杀,恭明志在报雠。未间,硕病亡,刺杀其子,遂奔魏。后汉魏少英,上虞人,兄为乡人所杀,少英报雠讫,遂亡命。)。或湿衣以障火(丁兴,会稽人,家近荒野,野火沿烧,兴母老病,乃湿衣覆母,以身障火,身死母存。),或泣血以戢焚(许伯会,萧山人,遭母丧,结庐墓侧。野火将及坟所,乃悲号恸哭,天忽降雨,火则随灭。),或衔哀而庐墓(山阴钟离表、剡郑僧保、诸暨张万和、萧山许伯会、戴恭,皆以庐墓著名。),或负土以成坟(诸暨张孝和、申屠氏女、萧山郭世道、许伯会,并负土成坟。),或以行而名里(剡王知元父丧,哀毁卒,高宗改为孝义里。诸暨贾思会母亡,以至孝闻,有司奏改其里为孝义里。永兴郭世道负土成坟,袁愉表其行,敕改所居里为孝行里。),或以义而旌门(山阴严世期好施慕善,有司奏榜其门曰义行。剡公孙达居丧事母,名闻郡县,诏表门闾。萧山俞仅一门四代,兄弟十五人,老幼八十馀口,为乡里所称,观察使孟简书于《图经》,以励风俗。)。懿矣三女(《齐书》:「会稽陆氏有三女,无男,祖父母年八九十,相继卒,三女自营坟葬,为庵,舍墓侧。),贤哉二娥(曹娥见「曹江」注。国史:朱娥,上虞朱回女也,母亡,养于祖媪。娥十岁,里中朱颜与媪竞,持刀欲杀媪,一家惊溃,独娥号呼而前,拥蔽媪,手挽颜刀曰:「宁杀我,毋杀媪也。」媪脱,娥死,事闻,赐其家粟帛。其后会稽令董偕为娥立像于曹娥庙,四时配享。),处子之孝,凛然可多。节义则黄公居四皓之列(虞翻对曰:「鄞大里黄公絜己,暴秦之世,高祖即祚,不能一致。惠帝恭逊,出则济难。」),魏少英参八隽之俦(少英见《后汉·党锢传》。虞翻曰:「少英遭此屯蹇,忘家忧国,列在八隽,为世英彦。」)。蒙难卫主则有若丁潭(晋丁潭字世康,山阴人。苏峻乱,成帝蒙尘于石头,潭随从不离帝侧。),委身授命则有若王脩(虞翻曰:「句章王脩,委身授命,垂声来世。」)。虞喜躬岁寒之操(晋虞喜字仲宁,馀姚人。太康中诏曰:「喜洁静其操,岁寒不移。」),孔愉洪止足之谋(晋孔愉字敬康,山阴人。史赞曰:「愉洪止足之分,有廉逊之风。」)。或一门死三世之义(虞翻曰:「决曹掾上虞孟英三世死义。」),或一邑萃三康之㳅(山阴孔愉敬康、张茂伟康、丁潭世康,齐唐时人,号会稽三康。)。至若㮤杨柳朱,永宁瞿素,妇节峥嵘,蹈死不顾(朱育对:「其女则松杨柳朱,永宁瞿素,或一醮守节,丧身不顾,或遭寇劫贼,死不亏行。」)。卓行则郑洪、韩说、钟离意、朱隽、戴就举于孝廉(后汉郑洪、韩说、钟离意皆山阴人,朱隽、戴就皆上虞人,并举孝廉。),虞潭、孔奂、沈融、朱仕明举于秀茂(晋虞潭,馀姚人,陈孔奂,山阴人,唐沈融,会稽人,并举秀才。齐朱仕明,剡人,举茂才。)。虞寄起于对策(虞寄,馀姚人,弱冠对策,高第起家。),赵晔推于有道(后汉赵晔,山阴人,举有道。)。陈子公退侵地之藩(会稽陈嚣,字子公,以逊为行,与纪伯为邻。伯窃嚣蕃地自益,嚣见之不言,移一丈以润纪伯。伯觉知患,俱乃还所侵之地。两边俱退,乃为一路。鸿嘉二年,太守右扶风周府君刻石旌表,号曰义里长詹路。),钟离牧拒惭还之稻(吴钟离牧,山阴人,居永兴,种稻二十亩,临熟,民认之,牧遂与稻,后民惭还牧,闭门不受。)。循吏则有还珠孟尝(《后汉·循吏》:孟尝,字伯周,上虞人。为合浦太守。郡无耕稼,所资珠玑,前政贪残,珠徙交趾,尝清洁无求,珠乃还郡。),致雁虞国(孔晔记云:虞国,馀姚人,汉时为日南太守,有惠政。行部有双雁随轩翔舞,及还馀姚,雁奔随归国。卒,雁栖于墓侧,后遂成群,今馀姚有双雁乡。),希铣遗四州之爱(唐康希铣,会稽人,为饶、海、台、睦四州刺史。颜鲁公撰碑,今断碑犹存。),夏香著历任之绩(夏香字曼卿,萧山人。《会稽典录》云:「香历任邑长,皆有声绩。」)。儒学则王充以《论衡》显(后汉王充,字仲任,上虞人,著《论衡》八十五篇。),沈珣以《大义》称(唐沈珣,会稽人,撰《九经大义》百卷。),谢沉、谢承之史学(晋谢沉字行思,山阴人,明练经史,撰《晋书》三十馀卷。承字伟平,亦山阴人,博学洽闻,撰《后汉书》一百馀卷。),孔佥、孔祛之明经(梁孔佥,山阴人,通五经,尤明三《礼》,生徒数百人,三为五经博士。孔子祛亦山阴人,讲《尚书》,听者尝数百人,著《尚书义》二十卷。),贺孝先擅儒宗号(晋贺循字孝先,山阴人,经学第一,为江东儒宗。),虞伯施剸博学之名(唐虞世南字伯施,太宗称世南有五绝,其一博学也。)。文章则孙兴公掞金声之赋(晋孙绰字兴公,会稽人,作《天台赋》,谓友人曰:「卿试掷地,当作金声。」),徐季海挥玉堂之策(唐徐浩字季海,为中书舍人,诏令诰策,皆浩为之。)。晔若春荣则任奕、虞翔(朱育对曰:「文章之士则任奕、虞翔,齐驰文檄,晔若春荣。」),文不加点则四明狂客(唐贺知章字贵真,永兴人,自号四明狂客,醉后属词,动成篇卷,文不加点。)。二贺、二虞蜚声籍籍(唐贺德仁,山阴人,与从兄德基以文辞称,人为语曰:「学行可师贺德基,文质彬彬贺德仁。」虞世南与兄世基俱善属文,时人方之二陆。),吴融十诏成于俄刻(唐吴融,山阴人,昭宗时,为翰林学士、中书舍人,帝曾指授叠十许藁,融跪作诏,少选成,语当意详。)。隐逸则严、谢、秦、方、述睿、充符(后汉严光字子陵,馀姚人。晋谢敷,会稽人。月犯少微,星占者以隐士当之,俄而敷死。唐秦系会稽人,初隐于剡,后居泉州南安,人号其山为高士峰。方干字雄飞,今五云门外有方干岛、登波坊,有方干池,皆隐所也。唐孔述睿山阴人,与兄充符皆隐嵩山。),方术则介象、吴范、严卿、夷吾(吴介象字元则,学气术,能于茅屋上煮物而火不焚。吴范字文则,明历数,知风气。晋严卿善卜筮。皆会稽人。后汉谢夷吾字尧卿,山阴人,学风角占候,克日卒。)。丹青则孙遇、道芬(《名画录》:孙遇、僧道芬皆会稽人,以善画著名。),笔札则孔琳、徐峤(宋孔琳之山阴人,徐峤之会稽人,皆善草隶书。),浮屠则道林、灵澈(晋僧支遁字道林,居沃焦山,与王谢诸公游,唐僧灵澈,会稽汤氏子也,工诗,与刘柳善。),神仙则刘晨、阮肇(《续齐谐记》:汉永平十五年,剡县有刘晨、阮肇,入天台山采药,因遇女仙,半年还家,并无相识,验得七代孙,至太康年失二人所在。)。乃有溪上浣纱之女(诸暨有西施浣纱石。),林间舞剑之姝(《吴越春秋》:越有处女,出于南林,越王聘之,问以剑戟之术。」),色白天下(杜诗:「越女天下白。」),气雄万夫(越女论剑曰:「闻斯道者,一人当百,百人当万,王欲试之,其术即见。」)。故勾践复国也,有六千君子(《史记》:「越伐吴,发教士四万人、君子六千人。」),项氏崛起也,有八千子弟(《史记》:「项羽起会稽,得精兵八千人渡江。」今山阴有项里,乃羽与叔父梁避仇之地。),霸有江浙,横行当代。彼二霸之得人,尚斗量而车载,矧历世之人材,亦足明其大槩。逮我国朝,尤号多士,二百年间,不可胜纪。大则杜正献之勋德(杜祁公衍,字世昌,会稽人,谥曰正献。),次则孙威敏之功名(孙大资沔,字元规,会稽人,谥曰威敏。)。姚石郎司元祐之直(姚给事劬,字辉中,山阴人,元祐中为谏官,有直声。),顾内相号江南之英(顾内翰临,字子敦,会稽人。东坡赠诗云:「君为江南英,面作河朔伟。」)。万石云仍,匪建则庆(新昌石氏为东南名族,国朝登第者几三十人。);二陆棠棣,如云与衡(陆左丞佃字农师,弟傅字岩老,俱有才名,比晋二陆。)。吴先生风高于贺老(吴先生名孜,嘉祐、治平间名士,舍宅为泮宫。今有祠堂存,君子以为贤于贺监一等。),齐职方迹拟于渊明(齐贤良唐字祖之,仕至职方员外郎,退居湖山,名曰少微,自为诗云:「直当山面开三径,平截波心种绿杨。」)。钱氏世贤科之盛(钱内翰易,会稽人,景德三年中制科。子明逸庆历二年、彦远庆历六年并中制科。),史门继衣锦之荣(剡中史氏兄弟相继登科,乡号继锦。)。刘求以义门显(会稽求氏、上虞刘氏,并号义门。),杜赵以处士称(王荆公有《赠越中处士杜醇》诗。赵处士仲渊,祥符中被召,不赴。)。或览古以流咏(故朝奉大夫华君名镇字安仁,尝著《会稽览古诗》百馀篇。),或编图而著名(诸葛深字通甫,总集历代帝王年纪,自三皇至于大宋,编之为图,名曰《绍运》。)。至若联翩桂籍,焜耀簪缨,名登史策,足叠天庭,盖尝询之故老,往往莫识其名矣。故千岩竞秀、万壑争流者,顾长康之言也(刘义庆《世说》云:「顾长康从会稽还,人问山川之美,顾云:『千岩竞秀,万壑争流。』」);山转远转高、水转深转清者,李浙东之记也(唐李逊《游妙喜寺记》:「越州好山水,山转远转高,水转深转清。」);瑰奇市井、佳丽闉阇者,白馀杭之诗也(白乐天《和元稹阳明洞天》诗云:「瑰奇填市井,佳丽溢闉阇。」);忠臣系踵、孝子连闾者,虞功曹之对也(虞翻对王府君曰:「海岳精液,善生俊异,是以忠臣系踵,孝子连闾,下及贤女,靡不育焉。」)。越之山川风物,其大略如此」。子真始惊而疑,卒叹而敼曰:「壮矣哉,盛矣哉!山川如斯,人物如斯,吾未之前闻也。然越在春秋,僻处东夷,夫子作经,𡬯为于越,其人材风俗,固未可与齐、晋、鲁、卫诸列国抗衡也。今有君所称,几不容口。岂昔日远于京畿,含香未越,如王景兴之言邪(王景兴问虞翻曰:「闻玉出昆山,珠生南海,远方异域各生珍宝,曾闻士人叹美贵邦,旧多英俊,徒以远于京畿,含香未越尔。功曹雅好博古,宁识其人邪?翻对云云。)?抑山川降灵孕秀,固自有时邪?抑亦因人作成而致然邪」?有君曰:「昔严朱二子,为汉名卿,昼绣故乡,夹道郊迎,争观快睹,歆艳其荣,故其俗始尚文学而敼功名(严助、朱买臣贵显汉朝,文辞并发,上拜买臣会稽太守,谓曰:「富贵不归故乡,如衣绣夜行,今子何如?」买臣顿首辞谢。)。晋王右军为越内史,雅会兰亭,流觞曲水,临池墨妙,辉映千祀,能使遗文感槩君子,故其俗始尚风流,而多翰墨之士(晋王羲之除右将军、会稽内史,以上巳日与谢安、孙绰、许询之流会于兰亭,流觞曲水,自为之序,其末云:「后之君子,亦将有感于斯文。」)。唐元微之一代奇才,罢侍玉皇,谪居蓬莱,宾窦邻白,唱酬往来,繇是鉴湖秦望之奇益闻,故其俗至今好吟咏,而多风骚之才(唐元稹字微之,罢相为浙东观察使,辟窦巩为副,巩工于诗,与之酬和,故鉴湖秦望之奇益传,时号兰亭绝唱。微之《州宅》诗云:「我是玉皇香案吏,谪居犹得小蓬莱。」时白乐天守杭,常以诗筒往来,后白赴阙,留赠云:「从此舟人应省事,寂寥无复递诗筒。」)。不独此数君子也。任延、张霸以尚贤为治,而俗始贵士(后汉任延为郡尉,会稽称多士,延皆聘请高士,如董子仪、严子陵,待以师友之礼,郡中贤士大夫争往附焉。张霸为守,表用处士顾奉、公孙松等,其馀有业行者皆见擢用,郡中争厉志节,习经者以千数。);刘宠、车俊以洁己化下,而人斯尚清(后汉刘宠为太守,郡中大化,召为将作大匠,山阴五六老叟人赍百钱送宠,宠为人选一大钱受之。吴车俊为太守,在公清忠。)。第五伦下令而淫祀之风革(后汉第五伦为太守,俗多淫祀,常椎牛祭神,财产困匮,其自食牛肉而不以荐祠者发病且死,先为牛鸣,前后郡将莫敢禁。伦到官,移书属县,晓告百姓,后遂断绝。),诸葛恢莅政而陵迟之俗兴(诸葛恢为太守,元帝谓曰:「今之会稽,昔之关中,政之所先,君为言之。」恢曰:「今天下丧乱,风俗陵迟,宜尊五美,屏四恶,进忠实,退浮华。」帝纳之,以政绩第一增秩。)。至若李唐,刺史九十八公,首有庞玉,显有姚崇,图经十子,郡绩称雄(《唐太守题名记》凡九十八人,总管庞玉为首,其最显者姚元之,后为开元贤宰相。其以名见于图经者十人:李大亮、窦怀正、薛平、陆亘、杨于陵、李逊、薛成、元稹、王式、式弟⿔。)。国朝逮今,盖百馀政,前有文简,后有文正,题名所记,比唐为盛(《宋太守题名记》始于毕文简公士安,其间显者非一,而尤贤者范文正公。)。承宣得人,风俗斯美,盖亦理之然也」。子真曰:「是诚有之,然皆二千石之事尔,未足多也,愿闻其上者」。有君曰:「昔勾践惩会稽之栖也(《史记》:「越王伐吴,吴败之夫椒,越王乃以馀兵五千人保栖于会稽。」),痛石室之辱也(《吴越春秋》:「越王入臣吴,拘于石室胆之中,越王服犊鼻、著樵头,斫剉养马。」),蓼目水足,抱冰握火(越王念复吴雠,苦身劳心,夜以接日,目卧则切之以蓼,足寒则渍之以水,冬常抱冰,夏还握火。),采蕺于山(越王为吴王尝恶,遂病口臭,范蠡乃令左右皆食岑草以乱其臭,越人至今以为俗。岑草,蕺也,见前注。),置胆于坐(《史记》:「勾践反国,置胆于坐,坐卧即仰胆,饮食亦尝胆也,曰:『汝忘会稽之耻邪?』」)。葛妇兴歌,名曰《何苦》,其词曰:『尝胆不苦味若饴,令我采葛以作丝(《吴越春秋》:「越王使国中男女入山采葛作布,以献吴王,吴王大悦。葛妇伤越王用心之苦,乃作《何苦》之诗云云。」)』。二十年间,焦心苦志,卒灭强吴,以雪前耻。《越绝》之称,权舆于此(《越绝书》:闻者曰:何谓越绝?越者国之氏也,绝者绝也,谓勾践时也。)。故其俗至今能慷慨以复雠,隐忍以成事。若是何如」?子真曰:「兹霸者之事也,传不云乎,『碎而王,驳而霸』,彼齐威、晋文之盛,犹不足称于大君子之门,况勾践乎」!有君曰:「昔禹治水之毕,与群后计功苗山,更名会稽,卒而葬焉,祠庙陵寝,于今尚存(《图经》:「禹陵在会稽山。」《吴越春秋》:「禹到越,因病死,葬焉,苇椁桐棺,穿圹七尺,下无及泉,坟高三尺,土阶三等。」《越绝书》:「少康立祠于禹陵所。」)。上有遗井(贺循《地志》云:「会稽山有禹井,去禹穴二十五步,谓禹穿凿,故因名之。」),下有菲泉,过而饮者,莫不发免鱼之叹,兴河洛之思。不独勾践有其烈(《史记》:「勾践有禹之遗烈。」),马侯嗣其功(马臻创立鉴湖。),至今其俗勤劳俭啬,实有禹之遗风。若是何如」?子真曰:「美哉禹功!宜其代舜而有天下也。游于是,穸于是,庙食于是,兹所以化被万世之久也。然说者以为入圣域而未优,其必有大于此者乎」?有君曰:「舜生于诸冯,孟子以为东夷之人,历世逾远,流传失真,太史公以为冀州,然邪,否邪(《史记》:「舜,冀州人」,冀在河南,非东夷也,与孟子之说异。)?然越之邑则有上虞、馀姚(《图经》:夏禹与诸侯会计,因相虞乐于此,故曰上虞。周处《风土记》云:「舜后支庶所封,舜姓姚,故曰馀姚。一曰谓邑有姚丘,即舜母握登感大虹生舜之地。」),山有虞山、历山(《图经》:虞山在馀姚西三十里。一云在上虞之东。太康《地志》云:舜避丹朱于此。历山在会稽东南八十四里。旧《图经》云:「昔舜耕之所。」),水有渔浦三怃(《图经》:上虞县北有渔河,是舜渔之处。又上虞有地名渔滨,虞滨。《水经》:妫石入东海,江里有上中下三怃,言二女降,时妫地高险回曲,使者至险,辄怃然而叹,故曰三怃。),地则有姚丘百官(《风土记》:「舜生于姚丘,去上虞四十里有姚丘,即姚丘也。《新记》云:「《书》『平章百姓』,今上虞有百官里。」《会稽记》:「百官者,丹朱从舜于此。」)。里焉有粟(上虞有粟里,舜时供储在此。),陶焉有灶(上虞有古陶灶,言舜所作。),汲焉有井(舜井在上虞西北三十五里,又有舜水,在县南二百五十步。),祀焉有庙(舜庙在上虞县西三十五里。),皆其遗迹也。意者,不生于是,则游于是乎?舜为人子,克谐以孝,故其俗至今烝烝是效;舜为人臣,克尽其道,故其俗至今孳孳是蹈;舜为人兄,怨怒不藏,故其俗至今爱而能容;舜为人君,以天下禅,故其俗至今廉而能逊。若是如何」?子真矍然离席而立,拱手而对曰:「于戏,噫嘻!尽善尽美,虽甚盛德,蔑有加矣。昔季札观乐而止于《韶》,自《韶》之外不敢观。余问风俗,亦极于舜,自舜之外不复问矣」。无妄先生粲然失笑于旁,曰:「固则子真之问、有君之答也。兹皆古之越,非今之越也。人死骨朽,世变风移,山川虽在,人物已非。前日淳朴变而浇伪,前日廉逊变而争敚,前日勤俭变而矫怠,前日忠孝变而凶悖,尚何执纸上陈迹而譊譊其颊舌邪」?有君曰:「先生之言是也。然风俗不常美,亦不常弊,善焉恶焉,维人是系。今朝廷驻跸东南,越为钜藩,密迩尧天,盖尺五间。帝命重臣,来镇是邦,入境问俗,登堂观风(卧龙山有观风堂。),因舜禹之遗化,明吾君之至仁,布德教于黄堂,变薄俗而还淳。矧何世之无才,亦奚有于古今?子不见夫衔命虏庭,死于王事,如陈公、张公者乎(陈公名过庭,张公名宇发,靖康间为和议使,咸死于虏中。)?议礼靖康,赴难建炎,如华君、傅君者乎(华君名初平,靖康初为太常博士,议礼不屈,事见李参政所作墓志。傅君名崧卿,建炎间虏犯浙东,越守以城降,公举兵赴难,越人赖之。)?是岂异代之人邪?又不见夫姚江陈公(陈公名橐。),所临有声,亦克知退,身名两荣;执政李公(李公名光。),忤意权臣,老于沦落,世贤其人;悯孝蔡子,捐生可悲,同彼旌忠,庙食于兹(蔡孝子名定,父以罪系狱,请代弗许,遂自沉于河,竟脱父罪。事闻乎朝,立庙号悯孝。建炎间,越守以城降虏,班直唐琦奋砖击虏酋,慢骂而死,庙号旌忠。);隐吏王君(王君名公衮,手斩发冢之雠,自投于府。),斩雠著名,一门可称,贤父难兄。兹固先生目所亲睹也,安知后之视今,不犹今之视古乎」?先生曰:「有君越人也,知越之风俗而已矣。昔子虚夸云梦,乌有先生诧齐,亡是公折之以上林之事。今越未足侔齐楚之大,尚何足以夸之」?有君曰:「昔吴子问柳先生以晋国之事,而柳以晋对;今子真问余以越国之俗,而余以越答,亦各因其所问而及之尔,余岂瞢然无闻无知于越之外哉!今天子披舆地之图,思祖宗之绩,求治如不及,见贤而太息,文德既修,武事时阅,盖将舞干戚而服远夷,复侵疆而旋京阙。余俟其车书仝,南北一,仿吉甫,美周室,赋《崧高》,歌吉日;招鲁公,命元结,磨苍崖,秃钜笔,颂中兴,纪洪烈。迈三五,夐前牒,亘天地,昭日月。于是穷章亥之所步,考神禹之所别,览四海九州之风俗,掩《两京》、《三都》之著述。腾万丈之光芒,有皇宋一统之赋出,回视会稽,盖甄陶中之一物」。无妄先生自知失言,色有馀愧,乃与子真逡巡而避。有君退而啸傲于南窗,有飘飘凌云之气(《梅溪先生后集》卷一。又见单刻本《会稽三赋》卷上,《山堂肆考》卷一二九,《历代赋汇》卷三七,《古今图书集成》职方典卷九三四,雍正《浙江通志》卷二六九,《南宋文录录》卷一。)。
「登洛思」下原衍「兮」字,据雍正本、四库本、光绪本删。
泫露:四库本同,雍正本、光绪本作「濯露」。
茅唐佐府君墓志铭 南宋 · 孙应时
出处:全宋文卷六五九三、《烛湖集》卷一二
茅,姬姓,周公支子,封于茅,其后以国为氏。春秋时用于晋者茷、忠,于邾者夷、鸿。秦以敢谏重者焦,以仙著者蒙若盈,汉以德行称者容。自是千有馀年,史不概见。今江浙往往多茅姓,而越之馀姚最蕃,相传唐末自丹徒来徙云。君伯父宠三,从伯父崇,踵擢儒科。君父亦举礼部,有名,遂为馀姚望族。君名宗愈,字唐佐。少而秀颖不群,舅氏待制侍郎陈公橐深器爱之。慷慨自负,谓功名可立致。早夜苦学经史百氏,细字手抄,务博涉,为文词。既丧二亲,年益长,家益单,则喟然曰:「吾不及为亲荣矣。先人之薄田犹足以供祀,盍自力乎」?于是始综葺生理,惟俭惟勤,亦无他营,久之遂甲一乡。而君儒雅自如,望之气貌清高,若立尘埃之表;即之语上下古今,是是非非,一当于义理。喜觞客,酒酣啸咏,风味郁然,其胸中固未始汩没也。为人公直简实,无缘饰。行己必端,为人谋必忠,尚礼节,重然诺。所接贵贱若一,不翕翕作炎凉态。安分自守,无妄动。屋饰、服用、饮食取粗足,不务观美。尤以用智术、事兼并为戒,市田常过其直。家无诡籍匿赋,无重权概。宽厚多恕,子弟臧获,䜣䜣如也。唯谨宗族姻旧,待以恩意,急难乏绝,当予者予之。弟死,嫁其女,廪其孤。以故内外无怨言。先时,里正多破业,仇讼不已。施侯宿为县,劝民义役,君喜曰:「吾素志也」。亟捐膏腴数十亩倡之,博尽众谋,画为要束,期于坚定永久,施侯特所叹重,遂以为一县式。岁饥,独不闭粜,远近赖之。呜呼,若君可谓善于居室、仁而富者也。嘉泰三年正月十七日终于家,年六十八。曾祖名与钦宗庙讳同音,祖似,父扬。君娶张氏,有贤行,实能戮力成君之家,先二十年卒。四男子:可立、可予、皆早世;次曰文、曰同,皆业进士。三婿万汝翼、韩章、吕隽,皆仕族,馀一女与二孙女尚幼。文等卜以其年十月乙酉葬君于其县龙泉乡柘隩之麓,合张夫人之兆,前期乞铭于予。予于君同乡有连,又相善也,知君之行为详,可以传信,无愧辞。铭曰:
心醇兮不疵,行周兮不亏。老成兮典型,孰浮薄兮敢訾。成家兮艰难,无愧兮孔安。考终兮邱樊,勒此铭兮不刊。